俞校长,Hamilton校长,雷蒙校长,朋友们,同事们,毕业生家长们,请和我一起恭喜2019届的毕业生们!各位毕业生,我谨代表上海纽约大学全体成员,对你们的毕业致以最衷心的祝贺!
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了或大或小矛盾的世界里。在上海,哪怕是小小的一个街区,你也可以从过去漫步到未来;你会亲眼看到,中国既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体之一,又在某种角度上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。在全球层面上,政治越来越关注更局域化、本地化的议题,而全球的联系却越来越紧密。有些人越来越富有,而有些人越来越贫困:不平等的程度在增加,而不是减少。曾经界限清晰的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,变得越来越相互融合。女性在公共生活中拥有史无前例的卓越表现,全球有数十位女性国家元首或首相;在美国,有不少六位女性在参加总统竞选,#MeToo反性骚扰运动似乎成为了女性权力意识增长的一个转折点。然而,对女性缺乏足够的尊重却成为了一个愈发普遍和可见的问题。这一切是如此的矛盾!
我们该如何认识刚才所说的,和其他一些围绕在我们身边的矛盾之处?对立的事物经常会被认为是完全无法兼容的,如“极端对立”,但更合适的理解其实是它们处在一个平面的两端,两者之间相互交融、互为基石,且有可能在各自发展之外互为转换。矛盾也关乎动力,以及萦绕在我们周围的短暂性和可变性。
许多伟大的思想家都对矛盾这一现象从不同方面进行过思考。我想简单地提两位,他们都曾以不同方式影响到你们的生活,并且,我相信会继续影响着你们。
你们应该还记得,四年前我们在“全球视野下的社会”课里学习过,政治领袖及理论家毛泽东曾在他负有盛名的文章《矛盾论》中,论述了矛盾双方是如何相互依赖和互为前提。他描述了矛盾的对立统一性——相互矛盾的现象是如何在一定背景下可以相统一,以及一些事物是如何可以转化成矛盾的另一面然后再转化回来,或者演化为新的事物。这篇文章当然也是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具有重要意义的文件之一。和你们一样,我也是在大学时期学习的这篇文章,文章所提出的这些观点陪伴了我今后的人生。
毛主席的首要身份是政治理论家,其次才是一位诗人。我现在想请你们关注另一个人,他的首要身份是诗人,其次才是常常被人忘记的、一名创造出了“消极能力”的这个你们现已熟捻于心的概念的杰出理论家。这个人就是英国诗人约翰·济慈,他去世时才25岁,也就比你们稍年长一些,但他在短暂的一生里创造了许多经久不衰的价值。
消极能力指的是拥抱不确定性、接受模糊性以及安于神秘与怀疑,而非性急地追求事实和原因的积极意向。这就是济慈说的“可以造就一个有卓越成就的人的品质”(英文之所以用“男人”这个词,是因为彼时人们基本不相信女性也可以取得同样的成就)。济慈理解,人生充满了一系列未作答或只能慢慢去回答的问题,以及许多锁上了的,最终有可能打开或无法打开的门。他清楚地认识到,人类在艺术和科学中欢乐与创造力的基石,存在于对可能性和思维开放性的培育。济慈最富盛名的诗作都创作于1819年,距今正好200年,这些诗作精妙的阐述了他的观点。在《秋颂》一诗中,他将秋季形容为雾气洋溢、果实圆熟,以及成熟的顶峰和腐朽的开始。(如中国也会用的一个说法,“月满则亏”)。在《夜莺颂》一诗中,济慈将他从聆听夜莺歌声中的超然欢乐,与因他哥哥肺结核病去世而引发的对现实世界中人类悲苦、困顿的感受相对照。据称,济慈自己也是因为肺结核而去世。在《忧郁颂》一诗中,对于强烈的悲伤与热烈的欢愉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这一事实,济慈同时歌颂与哀悼,认为两者互生互造,提示着我们那围绕在身边的或好或坏的短暂与变化。
今天是你们在上海纽约大学四年生活既感伤又盼望的结束,也是你们下一阶段人生既忐忑又期待的开始。毛泽东与济慈,这两位看上去相互矛盾的先哲,深刻理解你们今天所感受到的欢乐与悲伤并存的感觉,正如我们此刻对你们的感觉一样。先哲们的思想和我们一样,将伴随你们,无论你们去到哪里,无论你们在做什么。祝贺你们,2019届毕业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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